棘梁山石刻之谜:千佛岩如何成为露天史书?探寻蒋楷诗中的文化密码
孙晓明 孙辰龙

山东东平湖西畔,有一座小山叫棘梁山,它海拔仅107米。此山虽说不像泰山那样雄伟,也不像华山那般险峻,可因满山都是石刻造像,还有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就成了鲁西地区一处独特的文化地标。清光绪十七年也就是1891年深秋,新任东平知州蒋楷到任还不满两月,就带着本地随从踏上了这座他一直向往的小山。巅顶之上他伫立,直面“品”状巨石,其上摩崖造像密若蜂房蜂巢,彼时他不禁心潮翻涌感慨无尽,遂提笔写下《棘梁山观造像》诗,诗句为“棘梁山上撑山骨,直上亭亭百尺高 。诸佛威仪千手眼,四方善信几脂膏” ,此座看似平常的小山,究竟暗藏着何种传奇与故事呢 ?
千佛岩:一部露天的石刻史书
当地口述史里,多把那座叫棘梁山的称为“司里山”,山名的改变藏着不少历史内容。先是按自然植被特点叫棘梁山,到北宋在那设巡检司后就成了司里山。山顶有三块巨岩,它们以独特的“品”字形排列,这组成了那座“石刻博物馆”的主要展区。
依据文物部门最新普查得出的数据,山体当中现存的造像总共达到千余尊,其中那些保存得完整、轮廓清晰的有六百余尊。造像的年代序列是完整的,它是从北齐开始一直延续到唐宋时期,历经了五百多年的时间。要是把元明清时期的补刻以及重妆考虑进去,此地的造像活动实际上延续了将近千年,可称得上是中国摩崖造像艺术的立体编年史。
俗称“千佛崖”的东崖造像区,是年代最早的核心区域,在最具代表性的北齐一佛二弟子造像群里,主佛通高9.8米,呈倚坐姿,头戴高冠,手结说法印,身着褒衣博带式袈裟,衣纹采用平直阶梯式雕法,佛像面相丰圆,五官舒展,眉间白毫凸起,双耳垂肩,充分展现北齐造像的雄健风格,两侧弟子像高9.5木,虽头部残损,仍可见其手结莲花合掌印,立于莲台之上的庄严仪态。
唐代、宋代时期造像为主的西崖,呈现出完整的组合形式,有一佛配二菩萨,还有一佛二菩萨二弟子二天王二力士等复杂配置,体现出唐代佛教造像体系已成熟。特别值得留意的是武周时期的造像,其造型不仅丰满圆润,而且题记里还保留着“曌”“埊”等十余个武周新字,成为政治与宗教互动的独特见证。这些造像大多经过通体磨光处理,面相丰腴,颈饰蚕节纹,发式多样,尽显盛唐气象。
元和年间(806 - 820年)所刻的“十二佛像”颇为珍贵,“九佛像”同样如此。十二尊佛像个个顶戴宝冠,呈结跏趺坐姿,手印被风化虽说仍然能够辨识出施无畏印、与愿印、禅定印等多种基本印相,组合有序,造型生动,在唐代摩崖造像里堪称精品。
棘梁山别具一格的文化现象在于展现出那种呈现“三教合一”情况的宗教景观出来,在东崖南麓下端有着宋代出现的“三教通连”造像,把释迦牟尼、孔子也就是文宣王、老子放置在一处,每一匹尊主像两侧各自都侍立着其徒弟,从而构建成三教创始人处于同一个佛龛的少见架构,依据嘉祐二年也就是1057年的造像题记来看,这个时候恰好是杭州灵隐寺契嵩和尚在倡导“援儒入佛”思想的时候,他所著的《辅教编》里“儒佛皆圣人之教”的主张在这儿获得了形象的诠释 。其造像的排列方式是,以佛居于正中位置,儒位于其次,道起着陪衬作用,这种排列方式,一者体现了佛家的立场,二者反映出儒家在世俗社会里所拥有的崇高地位,进而成为了中国文化包容性的实物例证的体现。
除了造像之外,山体那儿还留存着重要的北朝摩崖刻经遗迹。主峰东南角的《诸行无常偈》,比相邻的北齐皇建二年也就是561年的题记要早,虽说因为后世造像工程遭到破坏,仅仅剩下“无灭灭”这几个字,可15厘米的字径依然显得气势恢宏。主峰东崖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明咒品》,大多已经被宋代造像给覆盖了,而主峰东侧12米的地方,《大般若经·憍陈如品》节选保存得相对较好,楷书有34行,每行11个字,书风已经摆脱了隶意,楷法十分严谨,呈现出北朝书法朝着隋唐楷书过渡的典型特点。
山东境内的邹城冈山刻经,与铁山刻经、泰山经石峪刻经等,二者相关联之处颇多,其书风彼此相近,它们共同构建起了一个以北朝僧人安道一也被叫做安道壹为核心的刻经体系,而这些刻经也在其中 。
历史遗存:多元文化的见证
宋代,是棘梁山摩崖造像的又一个高峰期,这一时期,造像时间跨度完整,涵盖了太祖建隆到徽宗宣和的多数时期,遗存丰富,这些宋代造像,神情生动,雕刻精细,五官比例适度,写实风格鲜明,展现出不同于前朝的艺术特色。
当中呢,三十六罗汉造像呈现出各不相同的形态,所持物品也不一样得很,生动逼真如同活的一般。在东南方向最上方的那个尖拱形龛里面的一尊佛和两个弟子的造像,佛像小幅向前倾斜着,目光朝着下方看去,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好像在哀伤怜悯人世间的种种艰难变迁,这乃是宋代造像写实主义风格的典型代表作品。
据明崇祯十年,也就是公元1637年的《玉皇庙落成碑记》所记,棘梁山之上往昔建筑众多,玉皇庙,其石壁高大雄伟,仪门光鲜亮丽,它与大佛殿、文昌阁、碧霞行宫、娘娘殿、真武庙相互映衬 。 这些建筑现今已然不复存在,不过山顶留存的几块明清碑碣,尤其是其中保存最为完好的《玉皇庙落成碑记》,详尽记述了当时宗教建筑的分布情况,为探究明清时期的宗教景观提供了珍贵文档 。
在棘梁山造像旁边存在着那些历代题记,像“大齐皇建二年”(561年),还有“开元九年”(721年),接着“元和十一年”(816年),以及“治平元年”(1064年)等等,它们不单单是断代使用的直接依据,更是用于研究各个时期社会以及宗教生活的一手资料。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大佛像左侧被发现的“比丘义玄”刻字。虽然这个北齐时期的“义玄”和后世唐代临济宗祖师并不是同一个人,然而这个题记作为早期僧侣在这儿活动的直接证据,为人们去了解北朝时期棘梁山的佛教团体提供了重要线索。
水浒记忆:民间传说的历史痕迹
明代碑刻里,有对棘梁山跟水浒英雄关联的明确记载,在东平县银山镇西汪村发现的明嘉靖二十七年即1548年的《重修瑞相寺碑记》里记载着,峰会右宋梁王名江,忠义聚寨,名立良山也,立良山就是棘梁山,明代也叫力梁山,力梁山又是棘梁山的俗称,这段碑文明确指出棘梁山是宋江起义的根据地。
需要留意的是,碑文中将宋江称作“梁王”,于此水浒戏且小说里是十分少见的。在历史上宋江确实有在东平辗转作战过,可是其具体的活动地方,史册当中是简略而没有记载的。这一碑刻的被发现,给宋江起义的历史研究提供了关键线索。
清人蒋楷于《棘梁山观造像》诗序里记载了更为具体的细节,其中提到,“室左石像九,分别是四座五站立,被指认为宋江等像”。2011年,泰山文化学者周郢教授在进行棘梁山考察之际,于东岩发现了一组呈现“四坐五立”形态的造像,这与蒋楷所记载的情形完全相契合。这些造像的排列颇为奇特,并不类似于一般佛像的形制,从而为民间传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在今日的棘梁山上,依旧留存着大量跟水浒传说有关联的遗迹,每一处都负载着鲜活的民间记忆。千佛崖的北面存在着一口深井,深度接近30米,井口的直径为1米,当地的群众把它称作“宋江井”。传说这口井的水源十分充沛,取用不完。井壁上面的苔痕呈现出斑驳的状态,井水清澈能够看见底部,直至如今仍然是山上关键的水源。
保护与传承:历史文化的当代价值
在1992年的时候,司里山摩崖造像被列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到了2013年,它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自身价值获得了官方的认定,可是呢,历经千年的风雨侵蚀使得石刻面临着极为严峻的挑战,特别是南崖造像其风化的情况十分严重,所以保护工作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近些年来,当地的文物部门实施了系统性的保护举措,其中涵盖了构建防护设施,进行定期维护以及开展数字化存档,2018年启动的“东平湖区域石窟寺及摩崖造像保护工程”把棘梁山当作重点,运用现代科技来实施监测与维护,从而为这些极为珍贵的文化遗产撑起了保护伞 。
这些有着千年历史的石刻,其艺术价值,是历经了时代的不断变迁之后,才得以显著地彰显出来的。北朝时期所刻的经文,长期处于被埋没、无人知晓的状态,一直到清朝中期碑学运动开始兴起,才被人们重新发现。它那雄健且博大的书风,借助拓片得以流传开来,被人们赞誉为“大字的鼻祖”“榜书之宗”,在书法发展的历史上,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学术钻研持续深入着对于棘梁山的认知,学者们表明,此地的摩崖造像不单单是艺术珍宝,更是用以探究中国佛教史、雕塑史、书法史的实物留存,从北齐时的浑厚风格、唐代时的丰润特质到宋代时的精致写实模样,全方位呈现了我国雕塑艺术的发展脉络,。
时至今日,棘梁山正迎来保护以及利用的全新契机,当地打算在实施严格保护的前提条件之下,建造一个集文物参观、文化体验、自然观光为一体的综合性景区。借助整理水浒传说、开发文化项目、举办学术活动等多种方式,使得千年石刻在当代焕发出新的生机。
栏目策划/编辑 马纯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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